“每一项都要自己来做,我没叫人陪我。”
11日上午,33岁的王晓晖站在吉大一院眼科诊室做检查,她说话有力气,微胖,还化了眼妆,长长的睫毛、黑色带金粉的眼影,见谁都会微笑。
听说她要捐献角膜,有人说她“境界高”,却没人看得出,她是位癌症晚期患者。
善良幼师教孩子保护病人
“别看我不老,但我经历过的事太多太多。”王晓晖说,自己离婚8年,有一个8岁的儿子,她生病后,儿子被奶奶领走了。
她家在大安市,是个学前班的老师,班里都是五六岁的孩子。曾经有个白血病的孩子因为病情耽误了入学,当时学校不敢收,她悄悄地收了,在班级里特意给那个孩子一个单独的座位,因为害怕别的孩子伤到他。她给其他孩子们讲要爱护这个孩子,那些孩子虽小,却个个都听懂了,都认真地保护着他。后来,那个孩子随着这个班级一起升级,已经正常读书了。“我觉得这是个好事,至少让其他孩子都学会如何保护对待一个生病的人。”她说。
要捐器官才知病有多重
在今年1月份,她突然发病,整个左半身子不会动了,当时在白城检查说她颅内有肿瘤。家人把她送到了长春的一家大医院。“给我的诊断书是假的,就是特意瞒着我的。”这家医院确认她颅内有肿瘤,却没有给她做手术,而是让她回家养着,说肿瘤会自己慢慢化掉。但看到母亲和弟弟的表现,她心里明镜似的。
回到大安后,她就想着捐献器官之类的事情,“我那时候不知道可以捐献什么,就想都捐献出去给有需要的人,我以为我患的是脑癌。”当地有个肾病患者听说之后联系她,问她能否捐肾,她表示同意。父亲得知,才不得不和她说:“你的器官都不能捐献了,你是肺癌晚期,已经脑转移、骨转移。”
4次手术结论仍是“未愈”
春节前后,她的病情加重,已经下不了床,眼球甚至对不上焦。父母打听到一个亲属也是脑转移的癌症,在二○八医院做了手术。母亲和弟弟带她来到这家医院,但医生表示不敢做手术,因为她颅内至少有七八个脑瘤,只有一个大的稍微安全,其他几个都与神经极为靠近,手术稍有不慎,就可能成为植物人。后来在亲人的坚持和恳求下,医生给她做了手术。2月18日,第一次手术就取出了9个肿瘤,最大的有鸡蛋那么大。
手术很成功,一个月后复查时,她是自己走进去的。后来的几个月内,她接连做了3次手术,肺部和腰椎分别取出了一些肿瘤,颅内第二次手术又取出了6个肿瘤。
手术只是切除了肿瘤,对如此严重的癌症,诊断书上的结论依然都是“未愈”,她现在还靠口服加输液的方式维持治疗。
软硬兼施家人同意捐角膜
尽管不能捐献器官,但她还是想能做点什么。她咨询过医生,医生说角膜是可以捐献的。
医生警告过她不许走出医院,可她觉得自己身体状况不错。医院旁边有个森林公园,5月份时,她有一次去那散步,结果往回走时颅内高压突发,她一下子昏迷不醒,是公园里很多好心人帮忙把她送了回来,而这更坚定了她要捐献角膜的决心。
她通过省以及大安的红十字会知道可以在吉大一院捐献,就领了一张自愿捐献表,这个必须是直系监护人签字才行。她向家人说了这个决定,家人一致反对,因为捐献就意味着死亡。
夏天有一阵子,电视上有不少捐献器官的新闻,每次看到她都会拿这个来劝父母:“这是趋势,将来更多的人需要器官移植。再说,将来我没有了,你们想着我的角膜还能看到这个世界,该多好。”
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。她告诉父母,她这一生只有三个心愿未了:第一个就是要捐献自己的眼角膜,第二个是当一名女军人,第三个是周游世界。“后面的两个都已经完不成了,难道一个心愿都不让我完成吗?”父母最终同意了。
血液检查
最后能自己做的事
昨日一早,她来到吉大一院抽血化验。这是捐献之前,她最后能自己来做的事儿。接下来的就是等待自己病危的一刻,通知吉大一院的医护人员前去取角膜。
她特意化了眼妆,说只要能站起来出门,就得打扮精神一些。
吉大一院眼科副教授施晓茹说,对捐献者进行血液检查只是看看是否有传染性疾病,没有这类病情的眼角膜都可以移植。而且只要健康的角膜都可以相互移植,成功率极高,偶有一些排异反应,也很好处理。
走出吉大一院,王晓晖说她这么多天来,终于做了一件有成就感的事儿:“将来别人还能通过我的角膜来看这个美丽的世界,多好啊。”
儿子在期盼妈妈早点好
王晓晖说,儿子一直是自己带,这次生病,她常来长春治疗,已经不能陪伴儿子更多。在送走儿子之前,儿子抱怨说:“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都能陪着他们,你不能多陪我呢?”她告诉儿子:“妈妈可能会提前离开你,你自己必须学会独立。”后来儿子班主任打电话告诉她,儿子这段时间情绪低落,但是明显自立了很多。
“十一”那天是她的生日,儿子打电话说,他写了一篇作文得了“优”,作文是以“十一”为题,儿子写的是:别人的“十一”是节日,我的“十一”还是妈妈的生日。别的小朋友都和家长出去玩,而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,因为我的妈妈又要去长春治病了,真希望妈妈的病能早点好起来……
那一刻,王晓晖泪水涌出,怎么都止不住。
王晓晖说,她的奶奶似乎当年也死于肺癌,自己的病因更多的是来自压力,单身母亲的压力、父亲重病的压力,而现在治疗的压力更大,她已经花费了十几万,都是亲戚凑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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